第001章 勾栏小风波

青玄大陆九州疆域，作为上古武道大陆之一，不说武道最为鼎盛的中州之地，便是寻常四海荒域，武道传承可谓盛极难测。

世俗王朝，文不过庙堂之中运筹帷幄，武不过沙场之上金戈纵横，可即便如此，哪里比得上武道长生的醉卧云巅，俯瞰那人间**，岁月更迭，乾坤变幻。

只不过上古以来，天地间有气运衰竭，好比人有生老病死，国有兴衰存亡，繁华过后，总有沧桑。

东荒极东，暮霭城，桃花巷，巷弄口一座石碑千仞壁立，上面篆刻着一行大字，‘暮霭桃花甲天下’。

桃花巷地处暮霭城东南角，背靠暮山，有大河环绕。夜晚，街巷两侧楼阁灯火通明，嬉笑打闹的声音不断从楼阁窗口传来。

自二百多年前大秦王朝建立以来，东玄东荒动荡渐平，局势渐稳，玄煌大帝励精图治，政治清明，即便是远离大楚京畿之地的暮霭城，也能看出鼎盛繁华之象。

此刻，桃花巷中，一座座青楼酒馆门口站着几位身材丰盈妖娆的女子，花枝招展，搔首弄姿，极尽揽客之能事。

这里最为恢宏的一座青楼，号称娇丽八百，跟这个王朝一样，经过数十年‘励精图治’，已然成为整条街巷头号勾栏。

一名身材修长的俊朗青年站在门口，嘴角上扬，眯眼看着厅堂里面的一块牌匾，上书‘纤细玲珑小蛮腰，**降服天下剑’，惹人遐想万千。

作为青楼翘楚，娇丽八百门口并不见那些迎宾女子，只有一名身段纤柔的少女站在楼外，迥然不同于其他青楼，显得有些鹤立鸡群。

青年打量了半晌牌匾，对身后的随身扈从道：“憋了这么长时间，今儿咱们可得好好快活一番。事先说好，这次你可不准浪费了公子我的银钱知道不？”

跟在青年身后的灰衫少年哭丧着脸，回道：“少爷，你就饶了我吧，下个月就是楚家三年一次的开灵大会了，老祖宗之前可是交代过，你若是这次还不能顺利过关，我可是要跟着一起遭殃的。”

只看少年脸上苦涩，就知道他平日没少因为这种事受苦挨罚，他正想再说些什么，便被青年一巴掌拍在脑袋上，“怕什么，咱们兄弟俩，有福同享，有难同当……”

青年一脸的浑不在意，“再说了，别人不清楚也就算了，是他们有眼无珠。你跟着少爷我这么些年，难道还没看出来，少爷我可不只是胯下仙剑厉害的。”

名叫小安的扈从扯了扯嘴角，心想公子你也好意思说，身为楚家嫡系子弟，整天的花街柳巷也就算了，还带着我一块儿。

约莫是猜到了小安心中所想，楚天突然转过头，笑的一脸人畜无害。

小安打了个哆嗦，赶忙讪讪一笑，“少爷，我知道您玉树临风，天资绝顶，妖孽无双，可……”

“可什么可？你这是什么表情？”楚天说道。

小安无话可说，只得一脸无奈继续跟在青年身后。

名叫楚天的年轻人走上台阶，对门口的身段纤柔得女子道，“今儿本公子来你们秀月楼，还是想听清婉姑娘弹琴，你进去禀告一声。”

女子微微一怔，她自然清楚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份，这是秀月楼常客。只不过若是平时还好，毕竟楚家少爷的名声，还是不小的，可今儿另外那位点名要清婉姑娘的，可也不是常人。

略作权衡，女子颔首施礼，略带歉意道：“实话跟楚公子说了，清婉小姐今晚兴许是抽不出空来了，咱们暮霭城城主府的少公子今儿也在，还望楚公子能够体谅。”

“城主府？”楚天皱了皱眉，双眸微凝。

二百多年前，东玄州东荒大地一片赤土，直到玄煌大帝横空出世，一统东荒，建立大秦王朝，下令举国各地兴建城主府、学宫、山门宗派，砥砺武道，一些天赋纵横的强者纷纷在各地开枝散叶，才形成了如今的武道气象。

暮霭城作为东海之滨的蛮荒之地，远离东荒腹地，虽说没有什么武道鼎盛的豪门大族，可一些寻常武道氏族，还是有的，而暮霭楚家便是其一。

据说当年楚家老祖乃是跟随玄煌大帝征战南北的一名统帅，因在疆场厮杀中受到重创，这才回到故里，创立了如今的楚家。

暮霭城内，除了城主府和楚家，还有暮霭学宫以及韩、林两大家族，也被称为一宫一府三家族。

按理来说，暮霭城位于东海之滨，远离内地，地广人稀，虽然灵韵气机斑杂了点，但山泽荒峦中却常有金精银矿，足够各大家族划分采掘，和气生财。可应了那句人心不足的老话，各大家族明面上还算和气，背地里却势同水火。

尤其是十年前，楚天清楚记得，当年东海之上，兽潮如海浪扑卷，铺天盖地，以城主府跟学宫为首的各大家族，本该互为掎角，奋力抵抗，他却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被韩家所陷害，淹没在兽潮之中。

时至今日，当初的那些记忆，仍旧历历在目。

楚天深吸了口气，眼神微凝。

女子见楚天神色有些阴翳沉重，小声问道，“楚公子，要不您今晚看一下清霜小姐的霓虹舞？我马上进去帮您安排一下。”

楚天回过神来，脸上恍惚一闪而逝，随后点头道：“那就多谢了。”

女子淡然一笑，“楚公子哪里话，该是云裳多谢楚公子体谅才是。”

身为青楼中人，大多心机不浅，察言观色的本事都不差，更何况青楼本是消息风声走漏最快的地方，小小暮霭城背地里的暗流，她多少知道些，所以她很怕这位楚公子耍脾气，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。

楚天随这女子从正门走过，上二楼，透过窗子向后园望去，灯火辉煌，嬉笑吵闹声传来，透过影影绰绰，依稀可以看到一名身姿丰盈的美貌女子席地而坐，身前一张古琴，琴声袅袅。

楚天稍稍驻足，多看了眼后园方向，清婉姑娘如今也算秀月楼花魁之一，卖艺不卖身，想来自己不用过多担心，再说这些年来，清婉姑娘在这鱼龙混杂之地，早就长了玲珑心肝，遇到一些个不算棘手事情，总能应付过去。

穿过一条长长走廊，再走过圆拱形花厅，楚天跟女子来到一间别致优雅的房间，领路女子这才略低头施礼道：“楚公子在这稍等一下，我这就去帮公子安排。”

楚天点点头，笑道：“不急。”

等女子离去，小安叹了口气，试探问道：“公子，既然清婉小姐今日没空，咱们不如先回去，等以后再来？”

楚天眯起眼睛：“要不你先回去？”

“别，老祖宗要是知道了，还不得打断我的腿。”小安赶忙摆手道。

之后小安目光流转，望向花厅那边一处灯火辉煌地，一位衣衫华丽的公子哥，正将手伸入一个女子衣领内，女子欲拒还迎，看的小安直皱眉。

女子命贱如草，人间苦难不好说，小安微微叹息，比起这些身不由己的女子，自己也算命好的了。

约莫小半柱香光景，一位体态纤柔的淡妆女子走入房间，小袖长裙，端的是清丽脱俗，她向楚天略一施了个万福，轻声道，“楚公子久等了，先前云裳走的急，没有给楚公子上茶，清霜这拿了些上好的灵酒来，权当是给公子赔罪了。”

楚天微微一笑，“清霜姑娘哪里话。”

淡妆长裙女子嫣然一笑，亲自倒了一杯灵酒给楚天递去。

青楼本是是非之地，三教九流，鱼龙混杂，想要活的好些，可不比外面江湖容易，察言观色，曲意逢迎，一颦一笑，一哭一闹，都要讲究恰到好处，不然遇上楚天这样的还好，遇上了脾气不好背景又高的那种，对她们可不讲究怜香惜玉。

楚天接过少女斟满的一杯灵酒，灵韵氤氲，显然是下了功夫的，哪怕秀月楼在桃花巷一枝独秀，这种灵酒，也算得上大手笔，尤为珍贵。

无奈良辰美景，天公并不作美。

楚天端起酒杯，还未入口，便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。

楚天抬头望去，便见三名男子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，为首一人衣冠楚楚，一副翩翩公子哥模样，只是狭长的眼眸透漏出几分阴厉之色，在青年身后，是两名健壮大汉，气势凌人。

那位长相俊美的青年，径直走入房间，瞥了楚天一眼，眉宇一挑，冷笑道，“我说是谁这么大脸面，竟然连我兄弟叫的女人都敢抢，原来是楚兄。怎么，听说楚兄十几年非但武道修为没有寸进，就连开灵都没有成功，我若没记错，下个月可是你们楚家三年一次的开灵大会，你这不会是自暴自弃，已经放弃了吧？”

楚天皱了皱眉，正要说话，便听见俊美青年身后的两名壮汉哈哈一笑，鄙夷道，“文公子你这是哪里话，人家楚公子好歹也是楚家的嫡系子弟，就算是个废物，也能活的滋润，整天风花雪月也不错，这辈子也称得上逍遥快活了。”

楚天看着来者不善的俊美青年，缓缓深吸了口气，眯眼一笑，“这不是韩大少爷，几天不见，从哪儿找来的这两只野狗，也不怕侮辱了韩大少爷的脸面？”

阴厉青年目光阴骘，对楚天的话不置可否，却是挑了下眉头，越过楚天，向身后女子看去，“俗话说先来后到，一个青楼里的婊子也敢冷了我兄弟的场子？清霜，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？”

清霜脸色难看，显然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等祸事，强颜欢笑道：“韩公子，我们嬷嬷已经跟那位客人说过了，并且还给了赔金，您可以去问问那位客人的。”

阴冷青年拉长嗓音哦了一声，盯着面色难看的女子，眯眼道：“我怎么刚听说，是你冷了我那兄弟的场子？你这么说，是说我在这无事生非了？”

清婉娇躯一抖，她下意识向楚天看去，双眸惊慌失措，隐有泪花出现。

楚天微微皱眉，沉默半晌，看这清霜不似作假，抬手将她拉到身后，呵呵一笑，“韩兄，你这就不对了，明人不做暗事，何必跟一个女子过不去？你们是冲我的，我清楚。”

姓韩的男子诧异的看了楚天一眼，没想到楚天会如此干脆，哈哈一笑：“如此甚好，不愧是楚天楚公子，也是，楚公子怜香惜玉的名声可不是一天两天了，这个咱们暮霭城可是人尽皆知。”